纪月笙飘在半空,雨水穿过她滴落在石板上。前三世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,与这一世摞在一起。
她低头望去,云临已经扔掉手中的伞,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裳。他跪在草席前,颤抖着将草席扒开,目光落在尸身苍白的脸上。
良久,他缓缓开口:“我来带你回家了。”
纪月笙的心猛地一沉,这句话,他已说了四次。
她清楚记得,七日之后他便殉情。随之而来的,是她所有记忆的消散,然后在二十年前春闱落榜那一日醒来。
此时云临俯身抱起尸身,向云府走去,她飘在身后跟着。
进了云府,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让她心头发涩,自己本是这里的主母,却记不清寝室在哪里。
纪月笙看着云临将尸身抱进寝室,轻轻放在床榻上,他将囚服脱掉,小心翼翼收拾起来,足足收拾了一个时辰。
许是有些累,他趴在床榻上睡了过去,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。他活动了一下筋骨,便抱着尸身来到灵堂。
灵堂正中间放着双人棺材,他将尸身放进棺材后,一个人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。
纪月笙飘在棺材上方,看着他落寞的样子,她心里五味具杂。
后面的六日,她看着云临渐渐虚脱,却只能束手待毙。
到了第七日,云临将遗书写好,放在棺材前的案桌上,随即艰难地爬进棺材,躺在尸身旁。他侧头凝视着尸身的侧脸,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闭眼,再未睁开。
前三世纪月笙并没有心思去看遗书,但这一次,她鬼使神差飘了过去。
遗书竟然也飘了起来,像纸鸢似的飞到她面前,她伸手去抓,竟然抓住了。她诧异:“我怎会抓得住阳间的物件?”
她低眸看着遗书上的内容:
“恩怨两清,来世不负韶华不负卿。”
只有这短短一句,但落款的姓名却让她震惊得喊出声:“沈临?”
纪月笙看着遗书陷入沉思。她从小在京城长大,可她从未听说过沈家有沈临这个人。
她飘到棺材正上方,低头看着棺材里的云临:“你到底是谁?”
突然,一股眩晕感袭来,她惊慌失措,在灵堂内飘来飘去。
这种感觉太熟悉,她知道自己的记忆马上就会消散,再次陷入轮回,反反复复在沈纪两家的恩怨中浮沉。
随着眩晕感逐渐强烈,纪月笙终究撑不住,失去了意识。
再睁开眼时,陌生又熟悉的纱幔撞入眼底。
“这是……我的闺房?”她坐起身,记忆在脑海中翻涌。
与公孙盛的血海深仇,与云临的情爱纠葛,纪家和沈家的恩恩怨怨。一件件一桩桩,快速涌入脑海中,仿若洪水般将她淹没。
恍惚了许久,她才断定自己重生了,并且拥有四世的记忆。
突然意识到手里攥着什么,她摊开手,掌心竟是云临殉情时留下的遗书,她心头一震:“前世之物!怎会在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