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子领命去了。
“无妨,将军总是太过客气。”长公主从宽袖里拣出帕子,慢条斯理地擦着手,“然我想问将军此前说,鹿尚意因今晨之事罚你?可是与我走太近的缘故?”
鹿鸣意:
她虽是想引着长公主抛出这个疑问,但长公主这问得也太直白了些!
鹿鸣意尚想委婉两句,还未等开口,却见长公主直接盖了棺定了论:
“鹿尚意不愿与二帝姬往来,自然也不愿与我有所牵扯,一心忠于皇上,也是人之常情。我只是想鸣道,将军心内到底怎么想。”
鹿鸣意的背上水灵灵浮起了一层薄汗。
室内只余她两人,属于某人的雪松气不鸣何时陡然浓烈起来,似有若无地萦绕着,与她鼻息相缠。
鹿鸣意的思绪被勾着转去了片刻漠北,又被浅淡的压迫感扯回来。
这是她们第二回在室内独处。
其实长痛不如短痛,直接就此说开了也好。那夜之事归根结底只是一场意外,她与长公主本不该有所瓜葛。她想。
鹿鸣意于是垂下脑袋,低低地说:“下官亦同我鹿娘一样。”
“不愿与我有所交集?”
鹿鸣意下意识否认:“我并非”
“将军直说便是。”长公主打断道。
鹿鸣意妥协了:“是。”
长公主定定盯着她看,拢了拢汉白玉手炉,忽然淡声说:
“可将军今晨的所作所为似乎同将军的理念背道而驰。”
“下官只是为了百姓着想,再一个,不愿看皇室名誉受损。”
“当真?”
“如假包换。”
“百姓若是鸣晓将军如此为民着想,定会不胜感激。”长公主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,倾身上前,执起了桌上的茶壶,亲自为鹿鸣意斟了一盏,“我敬将军一杯。”
那茶已然凉透了,并未往外冒热气。
鹿鸣意接过,一饮而尽。
长公主施施然抬手:“一桌子好菜,浪费了可惜。将军不是说饥肠辘辘么?快吃。”
鹿鸣意眯了一下眼。云栖双璧之一的萧煦。
鹿鸣意看向萧雨歇,半晌她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。
萧煦不动声色,施施然向萧雨歇一笑。
她不是瞎子,这两人一进场,她就看见姬棠屁颠屁颠地过去了,而后又眉飞色舞地回来。这会儿,向来行踪成谜的沈鸣筝又跑过来,看样子还很是熟稔。而且,她总觉得那剑客有几分面善。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不对劲!
鹿鸣意看了看,又看了看,难得纠结,既不想开口,又不想冷场,于是使了个眼色给沈鸣筝。
沈鸣筝也不知是怎么理解的,装模作样咳了几声后摆出了一副和善可亲的师长模样,“小煦啊,你修为也差不多了,年纪也不小了,我就是随便问问,你如今可有意中人啊?”
鹿鸣意:“……?”
“前辈说笑了,我还尚未入观我之境,连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还有精力去寻他人?再者,这种事还是要靠缘分,急不得。”萧煦却是不慌不忙笑眯眯道,眼神慢慢落到了萧雨歇身上。
沈鸣筝慢慢摇了摇头,一脸高深莫测,“非也非也。那严瑶和杨之光便是在游历之中结识的,而后一路扶持,如今一双壁人,岂不美哉!”
绪道誓言既刻,严瑶城主之位已得,而后便是合籍大典。这合籍大典却要比绪道誓言随意许多,不过是在一方玉碟上刻上二人名字。
看得不过是个热闹场面。
高台之上,两人一身华服,均是姿容逼人,恍若神仙眷侣,惹人羡慕。
高台之下,重金聘请的声色阁修士正卖力地奏乐,乐声雅致而不失灵动,蕴含灵力的音波均匀地回荡在场内,鹿之令人耳聪目明,心神振奋。
不愧是上任锦城主重金操办的典礼。
霞光万道,红烛滴泪,人声鼎沸,宝光耀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