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越清宁听到这句突然放下了胳膊,她转过身,神色从未有过的肃沉。
“是谁?”
是谁害了崔护?是谁暗中设计?这件事究竟都有谁参与其中?
她目光如炬,一眨不眨的死盯在她脸上,直将姚春盈盯得有些胆寒。
不过姚春盈毕竟是姚家按着皇后的资质培养出的贵女,一眨眼之间就又换上了副游刃有余的面孔。
她抻了抻身前有些紧绷的裙面,慢条斯理的嚼出两个字。
“殿下!”
眼中滔天的恨意终在诱出来真相面前如巨浪般翻滚袭来,越清宁大睁着眼睛,浑身战栗着几乎无法动作,只听到身后姚氏娇笑着贴了上去,莞尔浅笑。
“殿下,叫春盈好等啊!”
那人挥之不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“父皇前边也敢抱怨!你啊……真是愈发骄纵了。”
第56章
她早就知道,当然是他,但亲耳听到的威力远比猜测来得更加裂心。
崔护究竟是做了什么值得他如此下杀手,姚春盈又与崔护有什么恩怨,竟一点活路也不可肯给他!
越清宁咬着唇瓣,想到这些仇人此刻还在眼前仿若无事的谈笑风生,她只感觉无比恶心。
他们的每一声笑里都有崔家的哭声,每张一次口,只能在里面瞧见森森利齿,鲜血淋漓喷出血沫,那是嚼着崔护的骨血留下的惨证。
她紧紧的攥着拳头,直到在掌心留下数个不一的指甲印。
滕携蓟瞧见了,上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握了下,似是表示她也懂得她的不情愿,但终归这一干人等要拜他这个人面兽心的太子。
滕携蓟拽着她转身,越清宁在一瞬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。
她恭敬的弯下腰,咬出鲜血的唇瓣轻轻一碰。
“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她说得十分的轻,但在心里狠狠地,用力的念着“萧衍”二字。
太子的目光在人群中看过一圈,发现也没什么好瞧的,除去表妹,唯二两个美人都是不待见他的,因而不一会儿便失了兴致,打发了她们牵着表妹去了。
众人也在轰然间三两散走,滕携蓟见她咬得下唇血腥不堪,哀叹一声。
“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?”
这一句直将她一整天的掩饰给揭了下去,越清宁苦着脸,双唇蠕动半天,眼泪先行替她诉冤,噼里啪啦的接连滚下来。
滕携蓟将她引到个无人的院墙后头,抹了抹她的脸,神色也显出些悲痛难言。
“崔四郎自出事之后再不来我院墙蹲着了,我心中担忧他出什么事,去他家瞧过。只见护国公一夜之间头发花白,再没有从前那等的神采奕奕,崔景也不愿见人,我等了好久才终于熬到他愿意开门。”
说到这,她拧着眉头,好似想起那日见到的崔景是怎么一副颓败样子。
时至今日,他彻底失去了所有兄长,连跟他最近的哥哥也这么荒唐的死在异国,他心中悲愤难平,见她来了,双眼狠狠地闭在一起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接连摆手叫她回去,不想她看见他这幅形容。
但她哪能走呢?崔景曾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刻,没日没夜的给她讲道理,拉她抵达岸边,她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。
滕携蓟看向近在咫尺的越清宁,她才多久不见,竟然已经瘦得套在四五层衣襟里都晃荡,脸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脂粉,看着像个时日无多的艳鬼似的到处游荡。
崔护是她未婚夫婿,她与崔景都痛失至亲,此刻依旧支撑自己站住了不要倒,不过是因为藏在心里的仇,不报便不得安宁。
她懂得,于是非但不劝,更要在这种时候帮他们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