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秒他抱着玉碎的决心要和主公共存亡,后一秒就被踢着屁股往蔚城撵,奔赴敌军大本营——其实他连战场的具体情况都没看清,那道雷响后,敌阵突然就像镰刀割过的稻草,呼啦啦迎风倒。
他还是从路上俘虏的溃兵嘴里、同僚往来的传书中拼凑出当时的全貌,但哪怕拼出来了,他也觉得不可思议。
整顿蔚城并不难,腰杆再硬的豪族,在玄铁军面前也放不出一个响屁,一些阳奉阴违都该打打该杀杀,来头太大不好杀的就先关起来等主公过来处理,他经验丰富,不觉得难,难的是挨过抓心挠肝的分分秒秒——
什么天人,什么祥瑞,什么武曲星?
当时他舞的什么神兵?穿的什么战甲?用的什么招式?怎么就在千万人之中第一时间锁定了宋闰成?
那厮怕死,跟只老王八一样,从来不往前冲,帅旗在那么老后面,他是怎么杀将过去的?
这些要紧的东西,传书里面竟只字不提,杜隆兰那满肚子酸话的腐儒也就罢了,庞甲、张贺、武荆这些老兄弟呢?!
识的字都还给先生了吗?也不写两个让他瞅瞅!
为此,他进城后除了日常防务,就是往营中请旨,询问何日进城受降,等啊盼啊终于盼到了——就在今日。
。。。。
雌虫局促地拽了拽身上的银甲,皱着眉四处看了看,没有看到阁下。
“人就穿这个打仗?有什么用?”
这东西又脆又软,他得非常小心才能不扯坏精致的锁扣,但不留神的时候还是捏扁了一角零碎,惊得为他着甲的兵卒骇然失声,扑通一下趴在地上,哆嗦的像患了羊癫疯。
【人打仗不穿这个,你没发现整个营地就你穿这个吗?】
这套明光铠昂贵非常,绝对不是日常消耗品,普通甲士哪里穿的起,只有主将。
“阁下也穿这个。”雌虫唇角微翘,对方一身玄黑铠甲,样式和他身上的大差不差,一样的叮叮当当,中看不中用,见对方看过来,他立即整肃表情,暗暗改口:
“济川也穿这个。”
【。。。】
“全天下也就你能把这套赤鳞明光铠穿出这种气势。”
这身赤鳞铠和他相得益彰,衬得他宽肩阔背身形挺拔,甲胄下胸膛隆起,肌肉虬结,麦色的肌理在阳光下显出一种金蜜色的光泽,如同浴光的战神,五官深邃,长眉斜飞入鬓,那道斜贯眉骨的伤疤平添了几分煞气。
裴时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还看见了他刚刚翘起的嘴角,所以——
“喜欢吗?”
这句话不用智脑翻译了,它正好摆烂,从开机到现在,哪一次虫主不比工厂里扒皮催命的监工更苛刻,它的机芯已无波澜,就算听见他说:
“喜欢。”在一个晚上的努力后,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几个常用词语的发音,这个就是其中之一。
多亏了裴姓人族不厌其烦地问他喜不喜欢这个,喜不喜欢那个。。。
【你刚刚还问这玩意儿有什么用。】
“让济川开心就是它最大的作用。”雌虫面不改色,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惹人误解,智脑沉默片刻:
【你应该好好学学当地语言了。】
它不想继续夹在他们中间做牵线拉桥的僚机,这虫如果还记得,它其实是个异星开拓系统,而不是异性开拓系统——现在更进一步了,异种开拓系统。
“我有这个计划,我需要一个。。。老师。”
说着,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裴时济。
【你又一次颠覆了我对c级雌虫的刻板印象,你真的很会占便宜。】
“怎么了?”裴时济下意识摸了摸脸,他脸上有什么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