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像个粽子似的,被他扛在肩上,都没脸见人。臊的我心慌慌的……
手都没地方搁,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,神经病似的在他背上画起了圈圈。
他浑身一抖,不自然的扭了扭蝴蝶骨,我这才惊觉自己又在犯傻。
赶紧攥紧粉拳狠狠锤了他一下:不许笑……
不说还好,我话音还没落呢,这哥们就抖的跟筛糠似的,越说他还越来劲。
还笑……我又锤了他一下。
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指指点点、窃窃私语,别提多丢人了。
可这哥们,压根儿没把周围人没当回事儿,迈开大步。
噔噔噔地从住院部大院,一路走回我原来住的病房。
我妈在后头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,拿起拾掇好的包袱,倒腾着小碎步,就要撵上来。
拉牛车的大爷,是真的惊了,这咋半路还出来个截胡的?
诶……我说大妹子,咱这……走还是不走了?
不走,这钱可不兴退啊……你说这儿……这不耽误事吗?
我妈站在原地看看我们的背影,又看看牛车,一拍大腿!
老太太也懵了呀,咋一晃神的功夫我闺女就让人给扛走了呢。
她一拍大腿急吼吼道:你……你先搁这等着!不定走不走呢,我先回去瞅瞅,这是咋回事儿……
我终于,在周围人指指点点中……
被他横冲直撞地抗进了病房。
你说我要早知道能被他给堵上,我犯得着瞎折腾么,老实待着不就完了。
这罪让我给受的,全白瞎了。
陆明远那张脸,黑得跟锅底似的,瞅着能刮下二两霜来。
我是真不敢跟他拿劲儿。胡同口,那一战还历历在目,我这小身板,不够他一根指头摁的。
他把我从他肩膀上卸下来,那动作……跟放什么稀世珍宝一样,小心翼翼地又轻又稳当。
让人又气又好笑,你说这么温柔体贴好脾性的人。
愣是让我活生生给逼成了炮仗,还是一点就炸的那种。
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搁回病床上,还不忘把我背后的枕头给拍松快点儿。
刚放稳当,他就兜头盖脸开始吼我:薛桂花!你这是……又想一声不吭的跑呗?
我缩着脖子,心虚地不敢瞅他的眼睛。
嘴里哼哼唧唧:我……没有想跑……就出个院……
话还没嘟囔完,门外就闯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医生。
他这是闻着动静儿赶来了,指着我就跟陆明远开始告状:陆医!您可得好好说说她!
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,她这刚有点起色就闹着要出院!
咋劝都不听,这身体是能闹着玩的吗?
你说说……这挺水灵的这一姑娘,咋就这么犟……
医生每说一句,陆明远那脸就往下沉一分,看得我是浑身不自在。
我是想反驳两句的,可张了张嘴,愣是找不到一句像样儿的借口。
只能像个受气包似的,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,心里直泛嘀咕。
这医生的嘴也忒碎了吧,跟我们村老槐树底下纳凉的老婆子有一拼。
好不容易挨到明远把碎嘴的医生打发走,我这刚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,就正撞上陆明远那双锐利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