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厮嘴快,抢先一步答道:“沈少侠在和我打听西边那旧楼的事。”
沈灼接过裴川盛了半碗粥的碗勺:“谢谢师兄。”
他用勺子搅动着碗中温粥,米粒早已熬得软烂开花,一阵热气带着粥香扑面而来。
和上辈子裴川为他熬煮的粥一模一样。
裴川在沈灼对面的石凳坐下:“还在琢磨那幢小楼?”
沈灼咽下一口,暖意从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他缓缓答道:“嗯,有点好奇。”
小厮忽然接嘴道:“少侠别怪我多嘴说一句,那个楼可不是什么能好奇的地方。”
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小厮身上:“此话怎讲?”
小厮紧张地舔了舔嘴唇,环视一圈院子后,一只手半掩着嘴小声道:“那个楼啊,闹鬼!”
“闹鬼?”裴川色未动,又为沈灼添了半勺粥,“你亲眼所见?”
“我哪有那胆子靠近?陈管家看得可紧了!”小厮缩了缩脖子,声音压得更低,“是厨房刘大娘说过,每到晚上那楼里就会传出女人的哭声,凄凄惨惨的,瘆人得很!早先有个胆大的丫鬟不信邪,偏要进去看一眼。”
沈灼一边进食一边追问道:“结果怎样?”
小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道:“结果第二天人就在废井里捞上来了!”
裴川见沈灼喝粥的手一顿,开口道:“听起来倒是和市井坊间流传的鬼怪轶闻并无二致。”
小厮抱着扫把连连摇头:“唉,少侠你们是有大本事的,自然不怕这些。可那楼可是真邪门,要不陈管家怎会下死命令,少侠你们千万要当心啊。”
沈灼的思绪被短暂牵引,很快便敛了心神,安静地将碗底剩余的粥吃完。
他放下碗,收拢桌上的碗筷:“看来这楼确实不一般。”
裴川道:“简府所托,是寻回玉佩。况且,主人家既已明示不喜我等探询旧楼之事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沈灼并非初识裴川,前世百年相交,他深知这位师兄的秉性。
他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让他莫要深挖这些刻意掩埋的阴私。
比起真相,裴川更在意的,是沈灼的安危无虞。
沈灼同样明白,以裴川端方持重、言出必行的性格,若简老爷明确拒绝,他绝不会擅闯禁地。
所以沈灼垂下眼睫,顺从地点了点头:“师兄说的是。”
裴川见他乖巧模样,和平时别无二样,心中稍安。
他接过沈灼收拾好的碗勺:“你先回房更衣歇息片刻,这些我来收拾。”
“有劳师兄。”
“你我之间,何须言谢。”
沈灼望着裴川走向灶房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
裴川千般好,唯独这认准死理、恪守规矩的性子,有时着实令人无奈。
所以有些事只能背着他去做。
他看了眼天色,日影西斜,距离夜幕降临,尚有半日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