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珣一怔,手悬在了半空:“你,要做什么?”
半个时辰前,他摸过这弯脖颈,嗅着上面的冰雪的、梅花的幽香。
他的指尖似乎还沾着这样的香味,淡薄的,沁凉的,清甜的。
他方才差一点就要将这个身子占为己有了。
他原想说,自己并没有破了她这么在乎的清白。
可眼前的女子,到底只是一个宫女,小小的,卑下的宫女,值得他费了口舌,纡尊降贵去解释分毫吗?
她这样的反抗,这样的恐惧,这羞耻不仅仅是她的,也是他的。
萧珣坐在了榻边上,攥紧了拳,那荒诞一幕幕从眼前不断闪过,不禁问:“委身于我,让你这么抗拒么?”
林鸢的泪溢了出来:“那也得……得我,我情愿才行啊。你……你们,不可以仗势欺人,趁人之危。”
他面容惨淡地看着她:“你不情愿,所以宁可去死?”
“我不想死。”林鸢摇着头,“一点也……不想死。”
她的脑子混沌,说不清为什么忽然受了节烈女的感召,她不想行刺,也不想牵连家人,只能将刀对准了自己。
她说出来的话也是凌乱不堪,“可是我……我不能任由着人,由着别人,让我生,让我死,让我生不如死。”
她抓着那柄刀,似乎抓着的是她的清白。
至少萧珣原本以为是。
可是,现在他再看去,那好像已经不止于清白了。
或许从来都跟清白无关。
她拼命抓住的,是她的命,她的意志,是她自己。
他方才觉得可笑的那份坚毅,现在看起来,也已经不好笑了。
不仅不好笑,而且令他难过,令他十分难受。
面前的女子,纤细,卑下,微小,像是风一吹就会折了的花。
可她不是。
她是寒梅,是劲草。
而那把玄铁刀,像明晃晃的镜子。
一面映着她,一面映着他。
晃着他的眼。
“由着别人?朕是天子啊。”
萧珣忿忿起身,抬手去夺那把刀。
那刀却拂不落,也打不落,牢牢地长在了她的手里。
反而,越是惊慌,越是挣扎,那刀越是靠近那弯雪白的脖颈。
他发了狠,抓过她的手腕,箍在了手中。
直箍得那手青筋乍起,开始痉挛,那把刀才掉到了地上。
玄铁与青玉,相继击上地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