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,方才那对争吵的男女也无声起来。
当微凉的风吹起露台边的素白轻纱,目光和那个容色僵硬的男人对上视线时,谢沅才明白周遭为何会突然这样安静。
沈宴白神情愣怔,抬眼看向她。
无论何时都从容随性的人,这一刻却像是不会言语了一样。
沈宴白说过这回的校庆不会过来,余温也说他这次来不了了。
清晨天还没亮,沈宴白就从家里离开,谢沅以为他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忙。
她的神情恍惚,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他。
当目光偏移,看到沈宴白身畔一身白裙的明愿时,谢沅才倏然明悟过来。
他说不会参加庆典,可是他没有说不参加与昔日同学的聚会。
沈宴白和明愿是同班同学,当初那场盛大的示爱就是在他们的升学宴上,都过去那么些年,还有一群人都记得,足以证明那个场景多令人难忘。
他身边人来人往,从来都没有个定数。
可对待明愿,沈宴白是想到过未来的,他带她到沈家,带她参加圈子里的聚会。
有人瞧不上眼她,还有他曾经的女友刁难她,他也全帮她给挡住。
沈宴白桀骜不驯,对朋友却很宽容慷慨,可是为了明愿,他跟一起长大的朋友断交,再不允对方出现于自己在的场合。
分手的时候,他那么不甘心。
谢沅一辈子都忘不了,沈宴白喝得胃出血的那个夜晚,她是怎么哭着拨的急救电话。
他不甘心,他也没放下。
明明公事那样繁忙,沈宴白却还是来了,并且刚好在和心中白月争吵时,听到家里妹妹暗恋他多年的秘闻。
他一直以来,对谢沅都是那么看不上眼。
就是近来,也不过因为身边空寂,方才生出了些许掠夺的欲念。
如果再早些时候知道她喜欢自己,沈宴白大抵只会感到恶心。
谢沅站在露台边,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。
她既窘迫又无措,容色苍白,曾经被沈宴白当着女友的面言说“看不上眼”时,她都没有这般的为难。
难堪到了一种极致,让谢沅连反应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。
她的大脑好像宕机了,樱唇紧抿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沈宴白容色愣怔,他身边的明愿脸色却是有些难看。
那是一个落落大方、容色温婉的姑娘,眼神落在谢沅身上时,却是那样的怪异。
朋友也有些微怔,她聪明敏锐,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,她轻轻拉住谢沅的手,想将谢沅挡在身后。
谢沅的神情难堪,她挣开朋友的手,低声说道:“……抱歉,我还有些事,要先离开了。”
她的眼眶红着,水眸里都是窘迫和无措。
遇到危机时,逃避是谢沅世界的第一法则,她没有再跟朋友多言,匆匆地就乘上不远处刚巧到达的电梯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她好像是没有哭。
可在谢沅手臂抬起的刹那,沈宴白就知道谢沅的眼泪掉下来了。
这样的场景,在过往的一年年里,曾出现过无数次。
但那时候沈宴白不会抬头再看向谢沅,所以他也一直不知道她是哭了的。
有什么压抑的情绪迸发出来,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要追上谢沅。
直到明愿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“宴白,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?”她的眼眶泛红,眼泪就那样掉了下来,“至少在今天,求你再多陪我一会儿,不成吗?”
明愿虽然出身平凡,作态却是大家闺秀。
她矜持有礼,温婉大方,无论何时姿态都是端庄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