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涟初:……这人也太要面子了。
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,因为这郎中是真有两下子。张远的胳膊被用木棍固定住了,挂在胸前,然后身上的淤青,苏郎中给他开了一张药方,“你去宣瑞坊找一家赵姓药铺,就说是我许你去的,抓药能省一些银钱。”
顾涟初心里一暖,登时朝苏郎中长长作了个揖:“多谢苏郎中救命之恩。还没问苏郎中大名?”
那人将顾涟初扶起来,收拾着自己的小药箱,说:“举手之劳罢了,不足挂齿。我姓苏,名云书。如果后面有问题,你在赵家药铺给我留字,我看到就会来。”
顾涟初要将苏云书送出去,被苏云书一连推拒,说自己家里有人来接,这才让顾涟初歇了心思。只是苏云书走得快了许多,像逃跑一样都顾不上藏拙。
张远继续躺着,顾涟初整个下午,又是买饭又是买药,回来了又熬药。但是古代的土灶烧柴太难为一个现代人类,最后药还是张远托着断臂自己熬的。
到了晚上,顾涟初总算有时间仔细想想自己的计划了。
虽然他跟张远说得言之凿凿,但是心里也没底。大学期间只是做了些比赛的片子,写了一些文章,但是要说真的去炒作什么热点,他是见过猪跑,没吃过猪肉。
夜凉如水,张远吃过饭喝过药已经睡下了。
顾涟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发呆。
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如果要李冕作证,必须得先把事情闹大,越大越好,这样才能逼迫李冕出面。
而要闹大……顾涟初突然想到,之前说有人偷袭李冕的事,他不如就从这个流言入手!
等到事情闹大了,自己再出面澄清,这一反一正两场热度岂不是能登上京城热搜,还得是爆的那种。
那么第一步就是编一个能引爆京城的暗杀大戏,最好大到可以惊动翊王。
隔天一大早,顾涟初就起来了,他踹了几个铜板准备给两人买包子吃,最好还能探听一些消息。
包子铺就是昨天自己路过的那家,正是早饭时间点,店家忙忙碌碌地把蒸笼搬来搬去,一抬手就是猛烈的热气扑面而来。顾涟初买了四个包子,其中两个用自己带的白布包起来,剩下两个让店家上了桌。
大清早吃饭的人并不少,每一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,顾涟初揣着包子和另外两个人拼了桌。
那两人一高一矮,一胖一瘦,又高又胖的那个显然是出钱的,相当豪气地叫了店家,光是包子就上了七八个。
顾涟初慢吞吞地吃着,眼睛东瞧西瞧。
谁知善人就在自己身边。这矮个子兴许是在哪个大户人家做工,滔滔不绝地说着见闻。
一会是张小姐被退了婚投了河,一会是何秀才流连青楼,他一边说着,周围逐渐围上来不少听客,有两人甚至把自己夹在中间。
顾涟初心里有了底,不管是什么年代,都是这种花边新闻最让人起八卦之心,要是再沾上一个名人,那必然轰动全城。
这矮个子越说越来劲,八卦也越来越离奇,张小姐不是投河,是被水鬼拿住了;何秀才不只是流连青楼,还被狐狸精吸了魂魄。
顾涟初嗤笑一声,正要开口,扭头一看,四周的听客们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,甚至有人说自己得去求了平安符。
他这才想起这年代还没照耀过唯物主义的光辉。
矮个子继续道:“还有最近入京的翊王,我听说他一来就被忌惮,我听说上头让他在大殿里跪了整整两个时辰,才让起来,你没看,这两天翊王府整日闭门谢客,连个鬼影儿……哎哟!”
那矮个子大叫一声,突然摔在了地上。众人发现他屁股下的木凳子已经被削成两半,顾涟初扎了个马步这才没摔倒。
矮个子正要骂人,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少年,抱着剑冷冷盯着他,正是赵再彤。
还未等他开口,叶崇玉那张笑眯眯的脸露出来,弯下腰贴近他,同他贴近的还有一柄又薄又窄的刀,搁在他脖颈,“你再跟我说说,翊王府如何呢?”
矮子顿时大喊饶命,战战兢兢地说自己再也不敢了。
四周围着的客人扑簌簌散了个干净,只剩下扎马步的顾涟初还蹲在原位。
叶崇玉踢了一脚矮个子,说:“快滚,”又招呼店家,“掌柜的,这些饭钱我清了,板凳我赔。”
老板发着抖赔笑脸,顾涟初一听有大款请客,连忙说:“老板再给我拿四个包子。”
他话一出口,这两人目光顿时汇聚过来。
顾涟初咬着包子看过去,心想,只一面……应该不能认出来吧。
怪只怪顾涟初这张脸出众,敢招惹王爷的人又不多,叶崇玉记忆犹新。
叶崇玉歪头,“是你……刺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