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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 股票热里藏鬼祟(第1页)

黄河纤夫令颁布的第十日,汴河两岸的晨光里飘着新麦的香气。皇商司门前的青石阶被踩得发亮,张五攥着三贯新铸的显德通宝,手心沁出的汗濡湿了钱串。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纤夫,粗布短褂上还沾着永济渠的河泥,却一个个眼神发亮——今日是漕运股票发售的日子,陈总商说了,哪怕买半张,年底也能分漕运红利。

“张大哥,你真要把月钱全买股票?”一个年轻纤夫摸着腰间的钱袋,里面是刚领的月钱,沉甸甸的。皇商司的新规矩,纤夫月钱比往日多三成,还能预支两月,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
张五咧开缺了颗牙的嘴笑:“咋不买?你忘了去年拉漕船,冯三那厮收了咱们‘过闸钱’,一趟下来倒贴半两银子?如今皇商司管着漕运,股票就是咱们的定心丸——赚了钱分咱们,亏了有皇商司兜底,不比把钱藏床底下强?”

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。皇商司的门“吱呀”开了,杨延玉捧着红绸裹着的账册走出来,声音洪亮如钟:“按排队顺序,凭户籍文书领股票!每张股票记着编号,年底凭号分红,丢了可补!”

队伍往前挪了挪,张五摸着怀里的户籍文书,那是他跑了三趟坊市才补办好的。文书边角卷了毛,却被他用桐油抹得发亮。他想起三年前,就是因为没文书,被冯三的人抢了半船粮食,还打断了肋骨。如今捧着这张纸,倒比揣着银子还踏实。

此时的隆昌号钱庄,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燥热。掌柜的三角眼盯着柜台前的胖子,算盘珠拨得噼啪响,却总在“五”这个数上卡顿。胖子怀里揣着个油布包,时不时掏出来摸一把,引得旁边的陈三首瞅。

陈三是来给张屠户换散钱的。他刚在皇商司门口看了半晌热闹,手里攥着三文铜钱,指节都捏白了——他也想买半张股票,给卧病的娘抓药,可这点钱连股票的边都够不着。

“客官,这股票真能分红?”胖子终于忍不住,把油布包往柜台上一摔,露出一叠崭新的漕运股票。券面的墨莲纹在阳光下泛着青光,金箔镶边闪得人眼晕,看着比皇商司门口展示的样品还精致。

掌柜的三角眼眯成了缝:“那是自然!这是‘内部特供票’,比市面上的多赚两成利。您看这墨莲纹,皇商司的老师傅亲手画的,错不了!”

陈三凑近了些,鼻尖几乎要碰到股票。他在皇商司门口看得仔细,真股票的墨莲纹里藏着极细的金丝,可这股票上的墨莲看着鲜亮,却透着股生涩的颜料味。更奇怪的是纸张,摸着糙硬,不像苏州澄心堂纸那样绵密。

“这纸……”陈三刚要开口,就被胖子瞪了回去:“你个穷小子懂啥?这是新料纸,防潮!”

掌柜的突然拍了下柜台:“要换就换,不换快走!别耽误我做生意!”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,手悄悄摸向柜台下的短刀。

陈三被推得一个趔趄,后腰撞在钱箱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。他下意识扶住钱箱,却瞥见箱底露出半只磁州窑的验伪瓶——和前日在张屠户家捡到的碎片一模一样,瓶身上的青莲花纹缺了一角。

“等等!”陈三突然喊出声,“我能验验这股票不?”

胖子脸色一变:“验啥?我这票保真!”

掌柜的却笑了,从柜台下摸出只完整的验伪瓶:“验就验!让这小子开开眼!”他将瓶身往股票上一贴,动作快得像抢东西。

“啪!”

一声脆响,验伪瓶在柜台上炸得粉碎。白底青花的碎片溅了陈三一脸,他却顾不上疼,死死盯着那些瓷片——碎片上的青莲花纹遇股票上的墨迹,竟晕开一圈暗红,像血在水里洇开。

“这……这是咋回事?”胖子的声音发颤,的身子抖得像筛糠。他想起昨儿个在鬼市买股票时,那个卖票人说过,“验伪瓶碰了会炸,是因为磁纹太新”,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

掌柜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,三角眼里迸出凶光:“你这票是假的!敢来隆昌号闹事,活腻了?”他猛地抽出柜台下的短刀,寒光首逼胖子咽喉。

胖子吓得瘫在地上,油布包滚到陈三脚边,露出里面的股票——最底下那张的边角被汗水泡软,竟显出层淡淡的黄,像极了辽国商人常用的桦树浆纸。

陈三的心脏猛地一跳。他在码头给辽国商队扛过货,认得这种纸,粗糙,带着股松烟味,根本不是中原的楮皮纸!

“假票用的是辽国纸!”陈三脱口而出,“你和辽人勾结,伪造股票!”

掌柜的眼神一狠,短刀转而劈向陈三:“小杂种找死!”

陈三猛地矮身,刀风擦着他头皮飞过,劈在身后的钱箱上,铜钱滚落一地。其中几枚显德通宝滚到股票旁,钱缘的锯齿纹竟与股票上的墨莲纹产生了细微的吸附——皇商司的真钱真票才有这磁纹感应,假票和真钱碰在一起,只有僵硬的碰撞声!

“果然是假的!”陈三抓起一把铜钱砸向掌柜,趁乱往门口退。他看见胖子怀里掉出个小算盘,紫檀木的框子上刻着个波斯数字“五”,和张屠户家验伪瓶碎片上的刻痕一模一样!

就在这时,钱庄外传来甲叶碰撞的脆响。十几个皇城司缇骑撞开大门,为首的校尉举着腰牌大喝:“奉旨查假票!所有人不许动!”

掌柜的脸色惨白如纸,转身想从后窗逃跑,却被缇骑的弩箭钉在窗棂上。短刀“哐当”落地,刀鞘里掉出半张字条,上面用辽文写着“再备假票五千张,月底交货”。

胖子瘫在地上,抖着嗓子喊:“不关我的事!是冯三让我来换钱的!他说这票能换漕运红利,还说……还说有波斯商人收这票,能换真金!”

陈三这才明白,冯三的漕帮不仅不服纤夫令,还勾结了辽人和波斯人,想用假股票搅乱漕运。他看着地上的假票碎片,突然想起张五说的话——“股票是定心丸”,可这假票,分明是穿肠的毒药。

缇骑校尉捡起假票,指尖捻着纸张:“辽国桦树浆纸,波斯数字标记,还有这拙劣的墨莲纹……倒是把三国的痕迹都凑齐了。”他转向陈三,目光锐利如刀,“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票?”

陈三攥紧了手里的三文铜钱,指节发白:“我在码头扛过货,认得辽国纸。皇商司的真票,墨莲纹里有金丝,遇验伪瓶会发亮,不会炸。”

校尉点了点头,示意手下:“带他回去录口供。这假票的事,怕是比咱们想的复杂。”

陈三跟着缇骑走出钱庄时,正看见张五举着股票从皇商司出来,脸上的笑比阳光还亮。他突然觉得,自己攥着的三文钱虽然少,却比那叠假票干净得多。

州桥的风里,纤夫们的号子顺着汴河飘过来,混着皇商司门前的喧哗,像一首乱糟糟却透着劲的歌。陈三望着远处的漕运码头,那里的新船正在装粮,帆布上的“皇商司”旗帜猎猎作响。他不知道自己录完口供后会怎样,只觉得那假票上的墨莲纹,像极了鬼市地摊上卖的劣质符咒,看着吓人,却挡不住真金白银的实在。

暮色降临时,陈琅在皇商司看着缇骑送来的假票。他用指尖蘸了点清水,抹在墨莲纹上,颜料果然晕开,露出底下用磁州窑特有的矿物颜料写的小字——“冯”。

“冯三的漕帮,倒是学会借刀杀人了。”陈琅冷笑一声,将假票扔进火盆,“让杨延玉盯着冯三,再去查波斯商人的落脚点。这假票背后,怕是不止辽人这么简单。”

火盆里的假票蜷曲成灰烬,墨莲纹在火光中扭曲,像一张张挣扎的脸。窗外,汴河的水哗哗流着,载着新船驶向远方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可陈琅知道,这平静下面,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漕运股票,盯着这条刚活过来的黄金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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