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青禾站起来向先生们行礼说道:“陈母护子之心虽可贵,但慈母多败儿,学生仔细想来,她并不是适合歌颂的对象。”
她转目望向公堂更快有了主意,她向薛二拱手作揖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薛同窗,我以为这整件事,最该为陈父难辞其咎,作诗也该先为他做一首才是。”
此言一出,众人皆惊,纷纷将目光投向她。县令正准备判了陈天寿,这时也停了下来,皱了皱眉头,问道:“元案首,这是何意?”
元青禾扫视了一圈众人,朗声说道:“大人,所谓养不教,父之过。陈天寿做出卖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,陈父身为一家之主,却未能教导儿子礼义廉耻、孝道伦常,致使陈天寿如此目无尊长、泯灭人性。”
陈父本在装死,一听这话,吓得真有点要死了,他赶忙慌张说道:“不关我的事,不关我的事……”
元青禾接着说道:“陈天寿卖母,陈父难道不知?陈天寿也说了,他不知者无罪,他不知大可能是陈父没有教导他,或是故意为之。所谓养不教父之过,依我看,应将陈父一同入罪,以正纲纪。”
县令望向老太师,一众人沉思片刻,只得点头。
县令得了明示,一拍惊堂木说道:“陈五,你身为父亲,未能尽到教导之责,伙同陈天寿卖其母张氏,本官判你同陈天寿一同流放,你们好好反省吧!”
陈父一听要流放,顿时大哭起来:“大人,饶命啊,饶命啊……”
案子落定,元青禾这一番言辞掷地有声,让老太师瞧着她不由眯起了眼睛。瞧着像个孩子一般,其实不简单啊。
薛二原本还想借机刁难元青禾,此刻却被她巧妙地将了一军,脸色涨得通红,眼神里满是恼羞成怒。
元青禾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看向薛二,拱手道:“薛同窗,陈母不宜歌颂,却可以作诗批判陈父,以你的才学,定能做出一首绝妙之诗来警示众人。”
薛二站在原地,双脚像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,额头上冷汗直下,心里暗自咒骂元青禾。他本想靠刁难元青禾来出出风头,没想到反被元青禾算计。他支支吾吾了半天,也憋不出一个字来,看着众人投来的期待又略带嘲讽的目光,只觉如芒在背。
这时,卢山长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薛生员,你也算才华出众,此时正好在展现一番。”
薛二听了山长的话,更是急得抓耳挠腮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他搜肠刮肚,好不容易拼凑出几句诗,却语句生硬,毫无文采可言,还惹得周围人一阵哄笑。
老太师看着他重重叹了一口气,薛家这个儿子算是废了。
陈天寿一家在一旁哭得愈发凄惨,一边哭一边喊着冤枉,可此时没人再理会他。
县令又一拍惊堂木,说道:“休得再闹,判决已定,不容更改。”
陈天寿一家顿时瘫倒在地,像一滩烂泥。
元青禾看着这闹剧一般的场景,心中得意哼了一声。
哼,让你们这些活爹天天想教我们当贤妻良母。
她知道,自己这一计不仅化解了薛二的刁难,还阻挡了有心人对女子们的洗脑教化。
她转身向先生们行礼,说道:“学生只是就事论事,还望先生们勿怪。”
卢山长和老太师对视一眼,眼中不得不流露出赞赏之色。老太师笑着说道:“元案首思维敏捷,见解独到,日后必成大器。”
元青禾谦虚地谢过,心想着,你夸都夸过了哦,以后可不许害我。
此事落定,广场上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下来。学生们纷纷议论着元青禾的精彩表现,对她这个案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。
侯静给她比了个大拇指,夸道:“还得是你。”
而薛二则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,心中暗自发誓,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扳回一城。
侯静都没正眼瞧他,哼,这傻子大约不知道,他已经废了,老太师估计也会暗示薛家,帮着多踩他一脚。
墨先生瞧着老太师心绪有了改变,心中一动,趁着这机会,当天下午带着元青禾她们三个女廪生去拜见老太师。
一行人才进到老太师入住的院子,就听到里面传来骂声。
她们犹豫着没好进去,元青禾这个八卦的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下,正看到薛二正被灰头土脸地骂着。
听到外面有人拜见,老太师这才停下来,请她们进去。
墨先生领着女学生们进来,拱手行礼,恭敬道:“老太师,身体可好些了,这三位是书院中仅有的三名女廪生,平日里勤奋好学、早仰慕老太师的学识,今日特带她们来向您请个安。”
老太师微微抬眼,打量着眼前三位亭亭玉立的女学子。他想起元青禾刚刚在公堂之上的精彩表现,再看看旁边脏眼睛的薛二。
再瞧着元青禾不由的就顺眼起来。他抚了抚胡须,说道:“早就听闻白鹿书院有如此出色的女廪生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袁秀率先盈盈下拜,声音虽然有点儿抖,但还是很流畅地背了下来:“老太师学识渊博、德高望重,一直是学生们敬仰的楷模,今日得见,实乃学生之荣幸。”
元青禾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,她未多说,只恭敬地行礼说道:“多谢老太师教诲。”
安月璃跟着行了个礼,目光冷淡地站在一旁并未多言。老太师看了她一眼,很快收回了目光。